——访赵惠民大使

　　赵惠民大使长期从事外交翻译工作，先后在中国驻叙利亚、多哥和刚果大使馆做对外文书的笔译和大使对外活动的口译工作。1990年3月至1991年7月，任中国驻中非共和国大使，1992年10月至1996年12月，任贝宁共和国大使。近期，笔者就非洲民主制度、中非关系等问题，采访了大使。

　　牛长松：我们很早就与中非有一些合作项目，您能具体说说吗？

　　赵惠民：我们之前的两个项目都是浙江省派出的：医疗队和农业组。医疗队反响不错，服务态度好；影响很好。农业组种蔬菜、养鸡、养鱼，但也不时遇到一些情况。例如，国内的草鱼苗受当地环境的影响，不能繁殖。当时专家组向我提出，草鱼苗快没有了。我与国内有关部门联系，提出需要两万枚鱼苗。但是这两万枚鱼苗怎样运输到中非呢？两个问题需要解决，一是飞机上的充氧问题，二是在巴黎转机时面临的检疫问题。这就需要向法国使馆寻求帮助，与海关、免疫部门联系，争取免检。鱼苗一路随时都需要专业技术人员照顾，需要充氧，就只能放在客舱，这也需要与民航局进行联系，最后这两万枚鱼苗从杭州运至北京，从北京运至巴黎，然后在巴黎转机才安全运至中非。这些工作都特别的具体和繁琐，若没有做好，也会对两国关系产生影响。

　　牛长松：确实，外交无小事。我们与中非当时在教育领域有合作吗？

　　赵惠民：对，外交无小事。当时在班吉大学有一个教师组用法语讲授数理化，这些老师是在华东师范大学接受法语培训后派出的。数理化科目计算公式比较多，学生一般都听得下来。我们的语言水平虽然不是很高，但我们的教学方法、讲解水平比较高，学生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。

　　牛长松：您在1992年赴贝宁担任特命全权大使，能跟我们再谈谈贝宁的相关情况吗？

　　赵惠民：跟中非相比，贝宁政局比较平稳，国家比较小，人口也不是很多，但比中非要多，经济发展水平比中非好得多，气候也好得多。贝宁1964年开始与中国建交，1966年终止外交关系，一直到1972年复交，经历了这么一个曲折过程。

　　牛长松：20世纪80年代，我们在贝宁援建了一个文化中心，在非洲，我们援建的文化中心还挺少，请说说具体情况。

　　赵惠民：我国在非洲援建的文化中心不多，就在贝宁和毛里求斯这两个国家援建了文化中心。在贝宁援建的文化中心挺大的，汉语教学不是主要活动，主要是提供图书阅览，教授中国的拳术、武术。我们国家的散打冠军曾经去那里教过五个月武术。当地人都知道中国功夫，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学习。文化中心也举办一些活动，如小型乐队、歌舞团的表演、放映电影等。在索科洛访华之后，中国与贝宁又重新签订了新的援建项目——洛克撒医院和政府办公楼，后来的工作就围绕这两个项目开展。还有农业组的派遣，农业组主要是种植水稻，稻米的产量和质量都还不错。最开始是种植圆粒米，后来根据贝宁人的偏好，对稻谷进行改良，转而种植长粒米。

　　牛长松：贝宁在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进行政治改革，实行多党制民主，西方将其树立为典型。如何评价贝宁的多党制民主？

　　赵惠民：西方将贝宁树立为非洲的“民主橱窗”。贝宁的民主形式上是民主，但小政党很多。实际上是三大部族，也可以说是三大政党，或者说三个代表人物：前总统克雷库和索格洛，还有一个中部的领导人，他后来做了议长。我1992年到达贝宁时刚刚进行民主化改革1年多，公民投票、修改宪法、实行多党制民主。但不管哪派的领导人都坚持与中国友好。

　　1992年12月29日是中国和贝宁复交20周年，北京和科托努同时举行庆典活动，双方外长互发贺电，国内开始着手安排领导人出席庆典活动。当时包括索格洛的公务部长在内的7个部长都来参加了我们使馆举行的招待会，这在当时我初到贝宁的情况下，规格算很高了这也说明了中国和贝宁关系的友好。电视台、报纸等媒体都进行了相关的报道，进一步扩大了我国在贝宁的影响。我到达贝宁后，各方面工作都得以顺利开展。首先是老项目的延续，主要是友谊体育场项目。我们援建的这个体育场被誉为科托努的瑰宝，可以容纳四五万人，跳台、游泳池等设施一应俱全，但跳水方面设施的实用性不大。

　　牛长松：您从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从事外交工作，我们与非洲的友谊应该是从第一代领导人就开始建立的，一直发展到现在，中非之间的合作也是不断深入。现在很多非洲国家都面临新旧领导人更替的问题，但很多非洲的新一代的领导人都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，您怎么看？

　　赵惠民：总的来说，我个人的看法是中非友好合作会继续发展下去。因为原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，所以非洲人民不会忘记我们，传统友谊依旧存在。而且直到现在，很多建设项目还在起作用。当然，在这方面我们也存在问题，有些项目一经移交就结束了，项目的延续性需要提高。当然，也由于他们的管理水平、技术水平不高。所以后来我们改为管理合作，管理人员的费用分为两种，一种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受援国自己支付这一笔费用，另一种是借助我们提供的贷款。我们提供的援助范围越来越广，不仅仅提供贷款援助，还利用第三方，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、世界银行、非洲开发银行提供的援款承包工程，开展三方合作。现在我们鼓励民营资本和国营资本到非洲投资，我们的援助从以单向援助为主走向互利共赢。我的看法是中非之间的合作很有前途，中非之间的合作关系也会进一步发展，中非论坛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。

　　牛长松：北非国家动乱之后，国际社会开始关注北非的动乱会不会蔓延到非洲其他国家。您对于非洲未来的发展怎么看？

　　赵惠民：非洲未来的发展还需要一个过程。因为非洲现在从总体上来讲还是比较贫穷落后的一个大陆，一些国家还存在不安定因素。我个人认为这种蔓延是有可能发生的，现在科特迪瓦就闹得很厉害。但也不至于像阿拉伯国家、海湾地区的连锁反应那么明显。这也要看形势的发展，非洲国家动乱的因素是穷，发展经济是首要问题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）